萬骨訴罪行 回響八十載
——田獨鐵礦的血淚與抗爭
趙方
核心提示
在三亞田獨村委會左側,有一個不起眼的院子。推開鐵門走進去,院子深處樹著一座白色的碑,上書黑色字體“田獨萬人坑死難礦工紀念碑”。在它的旁邊,走進院子更深處,立有一塊約2米高的舊碑,上刻“日寇時期受迫害死亡工友紀念碑”。這里,就是日軍侵華時期在三亞奴役和殺害近萬名礦工的罪惡遺址——田獨萬人坑。
鐵蹄下的煉獄
——田獨萬人坑的血淚紀實
田獨因鐵礦而知名,這里礦藏豐富,礦質優良,日本人垂涎已久,占領三亞、榆林后,便火速授命“石原株式會社”投資開發。從1939年動工,1940年投產到1944年停產,共竊取崖縣礦石269萬多噸。
在日軍掠奪田獨鐵礦的六年里,一大批從朝鮮、印度等國家,以及臺灣、香港、上海、廣東等地和海南各市縣誘騙或強抓來的勞工,在這里被折磨和勞役致死。他們如囚徒一般,每日早出晚歸,由日軍、工頭押著從事繁重而危險的重體力勞動,過著衣不蔽體、食不果腹的悲慘生活。日軍殘酷地奴役勞工,隨意毒打、折磨、刑罰或處死。這種非人的待遇和超負荷的苦役,加之生產事故和瘟疫,造成大批勞工非正常死亡。
據統計,先后有68批,每批300-500人,共約2.5萬人被日軍從島外誘騙或強抓來海南,另有1萬余人被日軍從海南各地強抽來。這些勞工被安排趕修田獨至石碌的鐵路,或者分派在石碌、田獨、八所等地礦區服勞役。據幸存老礦工回憶,1945年8月,日軍投降時,田獨鐵礦僅存1713人。日軍掠奪田獨鐵礦6年中,病死、餓死、打死、燒死、活埋、槍斃的礦工數以萬計。死去的礦工就被埋在一個6米見方10米深的大土坑里,故有“田獨萬人坑”之稱。這僅是日本侵略者制造的眾多“萬人坑”之一。在石碌,在八所,在整個海南,日軍犯下的罪行同樣罄竹難書。
烽火中的覺醒
——瓊崖軍民的抗日怒潮
回顧這些苦難時,陽光透著幾分清冷,風聲似乎也在幽咽,田獨苦難礦工的血淚仿佛仍在這片土地上流淌。日本侵略者以為中國人民已毫無斗志束手待斃時,在崖城、梅山、仲田嶺,悄悄集結起一支中國共產黨領導的抗日武裝隊伍,這支隊伍為根據地人民撐起一片天空。他們堅持敵后游擊,動員群眾,秘密開展抗日斗爭,于危難中挽狂瀾,書寫英勇悲壯的敵后抗戰史。
當時日軍大肆侵略,國民黨卻消極抗日,積極反共。1939年2月,日軍入侵。國民黨152師已先行撤離,王毅率領的守備軍潰不成軍,整個社會動蕩不安。
日軍占領瓊崖后,在海口、三亞設立行政與軍事機關,實際掌握了軍事和行政大權。日軍為實現侵占海南島的戰略目標,一方面從軍事上著手建設“南進基地”和“對華封鎖基地”,對海南島實施軍事管制,強化對占領區的殖民統治;一方面從經濟上通過日本公司推行拓殖開發計劃,對海南的鐵礦等軍需資源進行大規模開發和掠奪,為其擴大侵略戰爭服務。全島人民由此陷入深重災難。
日軍兵力主要部署在縣城、鄉鎮、港口和交通要道,同時加緊修筑碉堡、港口、碼頭,修路架橋,以加速其對瓊崖物資的掠奪和加強對瓊崖的控制。同時對我軍民大肆侵襲掃蕩,制造了一樁樁血案、慘案,在日軍的暴行下,崖縣處處家破人亡,村毀人絕。在占領區,日軍采取“以華制華”的政策,推行奴化教育,嚴密控制,妄圖通過武力實現殖民統治。
暗夜中的星火
——中共領導的敵后抗爭
在這樣嚴酷的環境中,在中共瓊崖特委的指導下,中國共產黨崖縣縣委在崖城重建。崖縣縣委積極發展黨員,擴大黨組織,組織抗日武裝,開展抗日統一戰線政策的宣傳。
1938年,瓊崖特委堅持黨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政策,在島內實現了瓊崖國共兩黨團結抗日的局面。以王毅為代表的瓊崖國民黨遵守國共兩黨的協議,釋放了全部政治犯,并進行了云龍改編。各路紅軍游擊隊接受改編誓師抗日,改編后的獨立隊加緊軍政訓練,英勇頑強地抗擊日本侵略者。主要在敵后農村開展游擊戰爭,狠狠打擊敵人。人民抗日隊伍迅速發展,1939年3月,獨立隊擴編為獨立總隊,由300多人槍發展到1000多人槍。到1939年底,先后對日軍作戰70多次,消滅日軍800余人。
而此時的國民黨,在1942年抗戰進入相持階段后,消極抗日,積極反共,為了推行其“防共”“限共”的政策,派國民黨汪精衛改組派人物吳道南擔任瓊崖保安司令。在日軍的誘降下,國民黨抗日日趨消極。瓊崖國民黨的政策由國共合作、團結抗日逐步轉向制造反共摩擦,導致抗日民族統一戰線走向破裂。
面對這樣一個錯綜復雜的局面,瓊崖特委堅持敵后抗日游擊戰爭,堅決打擊日本侵略者。1938年中共崖縣縣委從崖城遷到了梅山,活動在保平、頭灶、梅山一帶山區,發動、組織群眾抗擊侵略者,并建立了梅山抗日游擊根據地,組建抗日游擊隊,大力開展敵后抗日斗爭。
我黨領導的抗日力量主要活動在梅山、崖西及樂東(崖四、五區)一帶,而日軍兵力主要集中在市鎮、港口、碼頭、礦區、機場等地。日軍的侵略暴行激起民眾的反抗,紛紛加入我黨組織的抗日武裝。這時,國民黨崖縣縣長王鳴亞看到共產黨抗日武裝力量的壯大與發展,惶恐不安,如坐針氈,趁我黨迫切抗日之際,設下圈套,誘騙我崖縣抗日游擊中隊至敵營,繳了我戰士全部槍械,隊伍被遣散,這就是著名的“抱善事件”。這次失敗,使我黨看清了國民黨假團結、真分裂,假抗日、真反共的丑陋面目,更加確定了堅持獨立自主原則的重要意義,轉向依靠自身,依靠人民群眾,牢牢掌握革命武裝,更加積極地發展黨員壯大黨組織。在梅山、崖西鶯歌海等地各鄉村建立起黨支部。黨的核心力量不斷壯大。
如果說根據地的人民還能看到些許光明,那在1942年的田獨礦區,在日軍鐵桶般的軍事控制下,被騙抓來的工人們過的則是暗無天日的囚徒生活。他們每天要干14小時的重活,完不成任務不給吃飯,還要遭受毒打。他們經常昏倒在工地,等下去是死,而忍受不了逃跑的,抓到后被打得死去活來,還要忍受疾病的折磨,有病不給醫治,活活埋掉,患上瘧疾等傳染病就被活活燒死,一層尸體一層柴,10米深的尸坑填得滿滿的,燒不完的尸骸被狗吃、獸咬、鳥啄,殘骨遍野,臭氣熏天,慘絕人寰。
日本侵略者的罪行激起崖縣抗日軍民的強烈憤怒,《火火火!日本強盜放的火!血血血,中國人民流的血!》等歌謠在四處傳唱,各種抗日團體紛紛成立,無論在鬧市還是鄉村,都在積極宣傳和揭露日寇的罪惡行徑。在根據地,抗日武裝不斷壯大,抗日民主政權逐步建立。從1942年到1945年間,全縣參軍參戰的青年共1100多人。面對日本侵略者對崖縣東部地區“紅區”的大肆清剿和“三光”政策,我抗日軍民同仇敵愾,在1943年12月陵崖保樂辦事處搬回仲田嶺時候,群眾歡欣鼓舞、捐錢捐物,慷慨解囊,沖破敵人的經濟封鎖,全力支援根據地抗戰。
田獨鐵礦是敵占區。在這里,人民群眾對日偽的反抗更加激烈,仲田嶺黨組織對日軍控制下的田獨鐵礦進行積極斗爭,等待時機給日軍以致命一擊。1944年春,盟軍在太平洋對日軍發起越島進攻,美軍飛機時常飛入瓊崖上空并轟炸日軍軍事設施,日軍內外受敵,瀕臨滅亡,龜縮據點,準備做垂死掙扎。日偽內部的厭戰反戰情緒滋長。我黨一直關心的田獨鐵礦內部終于等來了機會。1944年2月,六盤鄉黨支部按照上級指示,開始對田獨鐵礦采取行動。當時主要是積極開展策反活動,通過策反田獨鐵礦日軍翻譯官,進而策反臺籍士兵10多人。9月,這些士兵潛回田獨鐵礦日軍倉庫,竊取10余箱子彈,后送至仲田嶺根據地。
此時的田獨,敵人更加血腥殘忍,病亡及被殺害的勞工隨處可見,只有小部分勞工僥幸逃出魔窟。至1944年5月,工人人數有7940人,到1945年8月僅存1713人。
跨越時空的回響
——和平年代的記憶與警示
硝煙散盡八十載,田獨鐵礦勞工的悲泣與呼喊仍在風中隱隱回響。不遠處的頌和水庫旁,綠草漫過堤岸,綠樹垂落蔭涼,民房升起的炊煙與遠處城市的喧囂交織成和平畫卷。昔日的血淚與今日的生機在此交織,那段浸滿苦難的記憶,始終在寧靜中提醒著和平的重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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