北黎村顏氏民宅。 卞王玉玨 攝
北黎古村黎陶非遺工坊聚落一瞥。 卞王玉玨 攝
卞王玉玨
輝煌過后，飽經滄桑的容顏也是一種別樣的美。
每次走進北黎村，我總會迷戀于那些舊日的騎樓，喜歡凝視著斑駁的墻壁，陷入無盡的沉思。
北黎村位于東方市北黎河南岸，是海南西部的一座古老村莊。據《東方縣志》記載：“北黎村原名長興村，始建于漢朝，居民為俚人(今黎族人)。”后來，“俚”逐漸演變為“黎”，又因該村是感恩縣最北邊的黎族村峒，故改稱為“北黎”。
近日，當我再次驅車來看它時，感覺村道兩側的騎樓又蒼老了許多。我輕輕地走進每一個角落，探尋其繁華的舊時光。
據考證，明代海南開通了環島的驛道，數百年來，它是海南島最重要的交通動脈。“五里一墟，十里一鋪。”明代初期的環島驛道上就設有北黎鋪。這里曾經是馬匹、人員歇息補給之處，古代許多官宦甚至是名臣都曾在此駐停。但由于年代久遠，我沒能在北黎村找到他們的蛛絲馬跡，實在令人遺憾。
北黎鋪因人口往來流動量大，商業、手工業日益繁榮。在古代，北黎港是海南島西部重要的港口。從明代開始，這里船只穿梭往來，是方圓幾十里的農副產品集散地。到了清代，北黎周邊沿海開始大興鹽田，海口、瓊山、文昌、臨高等地的漢族商人陸續落籍北黎。民國時期，這里逐漸發展為熱鬧的市墟，成為海南西部沿海的商業重鎮。那些騎樓就是外來商家修建的店鋪樓閣，當時商號、茶樓、酒肆、戲院等一應俱全，就連道路邊也擺滿了各種攤點。
我一次次前往，就因為它是一個有故事的村莊，每一棟騎樓背后都隱藏著一段鮮為人知的歷史。其中，最有名的是“顏氏民宅”，它被譽為“北黎第一樓”。此樓高兩層，寬約十米，縱深約三十米，大門為歐式風格的拱形門，樓頂附設精致的護欄。該樓由文昌籍鹽商顏成利于20世紀30年代初興建。1939年日軍占領海南島后，看中北黎的繁盛，把“橫四特”的司令部遷到北黎，作為駐軍的一個重要據點，并在村內設立“慰安所”和“勞工商行”等，當年此樓就被日本公司強行征用占有。
1950年5月至1957年初，中共原昌感縣委、縣政府駐地遷至北黎村期間，便在此樓辦公。站在它的跟前，我多想走進每個樓層甚至每個房間，與它一起分享曾經的榮光。可惜的是，如今的“顏氏民宅”已破敗不堪，岌岌可危，再不允許人員進入。
北黎村曾經的繁華盛景，承載著幾代北黎人的驕傲。每每提起那些過往，他們的臉上都會流露出自豪的表情。在北黎村老村路北一巷一老樓前，九十多歲高齡的吳姓阿婆說，在她很小的時候，北黎市墟就已經非常繁華了。那時候，前來趕集的人們摩肩接踵，熙熙攘攘，她和小伙伴們喜歡穿梭在人群中看熱鬧。說到這些，她蒼老的臉龐上笑意盈盈，眼睛笑得瞇成了一條線。
北黎河自東往西流經北黎村，然后奔流入海。站在北黎河的堤岸上遠眺，看似平靜的河流，涌動著歷史的波濤。曾經輝煌幾百年的北黎村，后來由于上游帶來泥沙淤積，港地逐漸下移，港池變淺，最終，北黎港被下游出海口的墩頭港所替代，北黎港從此再無商船來往。加上1957年初，昌感縣委、縣政府駐地遷出北黎，經濟重心轉移，新街、八所等墟鎮日益發展等歷史原因，北黎老街上的商鋪逐漸向外遷移，漸漸地，老街當年的熱鬧景象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當中。
如今，北黎古村憑借深厚的歷史底蘊，吸引了王安能油畫工作室、北黎河美術館、北黎書屋、東方黎陶非遺工坊聚落等相繼入駐，使古老的街區煥發出了新的生機，成了東方的文化地標之一。
多么期待，下次再來的時候，北黎古街能給我帶來更多別樣的美。